第三十章 稳

拱手对这老头道谢：“多谢老丈！在下铭记在心！等下必有重谢！”

    “周执事客气了！”说着，这老头便弯身挥笔，一横一竖，笔画挺直，字体工整，看上去却有几分工匠之气！

    “好字！”周云赞了一声，却在旁边静静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那老车夫便写好了一张纸，递给了周云，轻声说道：“周执事，这里便是你填写银两数字的地方！那些佃农亲生儿童作价多少，你在此处写上数字便可！而右下这里，便是他们签字画押的地方！”

    周云拿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，随即却是点了点头，拿着这一张纸走到叶小姐面前，拱手说道：“叶小姐，还有诸位公子，请过目！”

    那叶小姐接过白纸黑字一看，却是将纸传给那帮书生，那帮公子书生相继传阅，最后又将白纸传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这位乌云执事，这纸上写的没有任何问题！但不知那些佃农卖儿卖女，可是抵扣了一切租金？”

    那叶小姐望了望那边哭成一团的孩童，脸上露出一分悲伤的神色，柔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那是不可能的！”周云摇了摇头，沉声说道：“这八十来户佃农欠我周府租金一千多两，顶多一个孩童，只能抵扣十两！”

    “十两？”

    这一下又是让那些佃农失声惊叫起来！

    “哼！十两已经够多了！本来周府这一千多两你们也还不起！我原初也只打算着勉为其难将你们收为农奴！如此一来，我回到府上也才勉强在老爷面前说得过去！可你们一旦身为农奴，你们的儿女自然也是我们周府的财产！如今我善心大发，却是答应将你们的儿女收入周府，而你们还是自由之身，还是周府的佃农！我回去之后也不知如何向老爷交代呢！被如何责罚呢！”

    “再者，我收你们的儿女入了周府！使得周府一时之间多了一百多口人，多了一百双碗筷！如今粮食高企不下，养活这一百多个稚童的之处可是远远超过一千多两！而且这一百多个小孩还不能为周府做半点事情！抵扣十两租金，这已经算是菩萨心肠！你们还有何话要说？”

    周云这一番话，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！

    按照那周忠怀老东西的算计，周云若是能将这八十来户佃农收为农奴，他这收租还算收得可以！

    但是他突然收了这一百多个小孩回去，势必会受到责罚的！

    算起来，周云还真是仁至义尽了！

    “这……好吧！”那些佃农面面相觑，神情苦涩地低下了头，一个个领着小孩走到树墩之旁，从那老车夫手中接过契约，又小心谨慎地跑到那叶小姐，还有那帮书生旁边，拘谨地请他们帮忙看上几眼。

    至于那原先身受爱戴的林俊荣，此时却是无人问津，被人晾在了一旁，脸色羞愤通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日头却是爬过了半空，晌午已过！

    一片片叮嘱之声过后，那些孩童背上了一点点吃喝的东西，与他们的爹娘含泪告别，跟在了周云的身后。

    周云手中捏着厚厚一叠卖身契，看着眼前一百零八个神色惊恐，眼里流露着深深惧怕之意的稚童，平静地挥了挥手，说了声‘跟上吧’，便抬步向西边走去。

    走出密林，踏上阡陌小道，周云见到车夫的马车还停在小道的一颗樟树之旁，他也没说什么，直接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公子，去哪？是回周府吗？”老车夫拿着周云赏的十两银子，望了望他身后一群哭得眼眶通红红肿，宛如害怕发抖小兔子的稚童，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！去西郊清水湾！”车里，传出了周云沉稳有力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可是公子，若是带着这些小儿去那西郊清水湾，就算日夜兼程，最快也得后天才到啊！再说，这些小儿能不能如此辛苦赶路也不知道呢！”老车夫皱起了眉头，再次望了望那些小孩，惊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后天便后天吧！只要第三天能走到清水湾便可以了！走吧！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是！公子！……吁！”

    咯咯咯咯！

    马蹄声起！

    周云乘坐的马车慢慢走了起来，那些稚童相看一眼之后，一个精瘦小孩，那似乎名叫‘刘生’的黑瘦男孩高喊一声：“弟弟妹妹，跟着我！二叶，你去后面看着！”

    说着，他竖起一根竹竿，却是背起了一个四五岁的小不点，跟在了马车后边。

    于是，这个怪异的队伍就像一条长虫，慢慢地向前挪动着。

    在他们的后边，那些书生跟着叶小姐紧紧跟着。

    “叶小姐！这小子如此毫无人性！竟然要这些幼童赤脚赶路！不如……”这时，那林俊荣还不死心，却是死皮赖脸地贴到那叶小姐身旁，愤愤不平地指责道。

    但那叶小姐却是脸色平静，悠悠地说道：“林公子，这些幼童已是周府家奴，我等却是已经管不着了！”

    “可真要感到那落幽林西郊的清水湾，那一百零八个幼童里边，必然有不少会受伤，难道我等要眼睁睁地看着……”林俊荣再次开口，却是严词厉色！

    叶小姐并没有回答他，反而转身对旁边的丫鬟柔声说道：“红豆，我们跟上吧！顺便，你让人去买些吃喝过来！那周府执事，却是好狠的心肠啊！”

    说完，她也是抬脚跟了上去，却没有出手相助那些孩童，反而在一直在旁边看着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！这周府执事，还真是铁石心肠！”

    忽得，那个白脸英俊书生一合扇子，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，也跟了上去，跟在了叶小姐的身后。

    于是，这一群人再添了几个尾巴！

    而在马车之中看到这一幕的周云，嘴角登时露出一丝微笑，闭上了眼开始养神！

    一切，尽在掌握之中！